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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决定企业的未来 ——访宏智科技董事长兼CEO陈旋

文/本刊记者

在目前众多企业“准备过冬”的时候,作为国内最早从事对日软件外包工作的宏智科技董事长陈旋却认为,对于真正想在软件外包行业长期发展,有所作为的企业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发展环境。市场环境过于火热时,反而不利于大家发现行业发展存在的问题。在写给公司员工的2008新年致词中,陈旋这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虽然种种)不利因素的存在,但国际软件外包客户的潜在需求仍然巨大,国内政府的大力支持,高校人材的不断输送,仍然给软件外包事业的大发展带来了难得的机会。”

无论客观环境如何变化,陈旋说:提升中国软件外包企业的能力,是应对一切挑战、获得发展空间的根本出路。

记者:贵公司已获得“2007年度苏州市国际服务外包先进企业”、“江苏省国际服务外包重点企业”、“中国软件出口工程企业”以及“中国软件企业出口(外包)25强”等多项荣誉,请您先简单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

陈旋:宏智科技成立于2001年底,一开始就定位对日软件外包服务,因此在成立之初我们就注册了日本和苏州两家法人单位,日本公司负责在日本接单和售后服务,苏州公司作为软件开发基地,公司在2002年开始正式运营。我们公司成立不久后即与日本的大型系统集成和软件开发公司开展了项目合作。

在长期经营当中,宏智科技在对日软件外包工作中形成了丰富的行业经验并与许多客户建立了良好合作关系,在金融、流通、通讯和自动化等领域都积累了开发经验和技术力量。目前公司拥有超过四百名专业技术人员,已成为苏州市和江苏省的重点骨干软件企业。2007年至今先后获得了“苏州市国际服务外包先进企业”、“江苏省国际服务外包重点企业”、“中国软件出口工程企业”等荣誉。

记者:您曾在日本长期学习和工作,并在柯尼卡株式会社担任过重要管理职务,这对您后来创立自己的公司有着怎样的影响?

陈旋:从个人经历来说,我1984年留学日本名古屋大学研究生院,可以说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最早的留学生之一。在日本取得博士学位之后,九十年代我在美国工作了三年,后来回到日本又在柯尼卡等跨国企业中工作过。在此期间我对于大型跨国企业的运作管理有了深入认识,并建立了广泛的客户关系,同时也对日本的文化和商业环境有了深刻理解。

1994年,我所就职的日本公司与苏州当地的一家研究所合作开发自动化生产线控制器中使用的嵌入式软件,那时国内基本上还没有成熟的软件外包模式,由于当时国内体制和技术方面的问题,合作中经历了很多磨合、失败和挫折,结果不是很成功。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于软件合作开发和对日软件外包有很多体会和思索。在成立宏智科技时,我们在团队建立、人员选择和企业管理等方面都借鉴了以前的以验,这为我们在经营中少走弯路提供了帮助。

记者:据介绍,贵公司的中国开发基地将日语作为工作语言,公司这样要求的目的是什么?在实际工作中的效果如何?

陈旋:从事软件外包服务的企业,语言能力是公司最重要的业务能力之一,这一点是所有外包企业的共识。但实际上在对语言能力重要程度认识和体会上,企业之间还是有所差别。宏智科技真正将语言能力看作是公司发展最核心的竞争力,我们公司软件工程师以上的职员都能够使用日语作为工作语言。

为了提高员工的日语水平,宏智科技在公司内部建立了非常出色的日语教育培训体系。我们的很多日本客户到公司访问时都很惊讶,他们说原先只知道大连软件企业的日语能力很强,没想到苏州的企业也有如此出色的日语能力。在实际工作中,我们的技术人员无论是电视电话会议或是工作现场,都可以和日方人员进行顺畅的交流,这当然也提升了客户对我们公司的认同感。与很多国内对日外包企业相比,出色的日语能力使宏智科技具备了很强的竞争优势。

记者:日本野村综合研究所、新光证券等知名企业都成为公司的合作伙伴,请您介绍一下公司在客户开发方面的经历?

陈旋:在日本长期的学习和工作经历使我具有在日本的营销能力、广泛的人脉关系以及对日本文化的深入理解。我个人体会与日本客户打交道需要用很长时间让对方了解和信任你,并逐步建立合作,对方一旦认同你之后,双方的合作就会非常稳定。

在软件外包业务承接上,上层渠道关系和技术人员能力缺一不可,参与项目的技术人员的能力会影响客户的决定。2002年野村综合研究所到中国寻求软件外包的合作伙伴,他们对中国国内的企业进行了广泛考察。我通过别人介绍得知了这个消息就邀请他们来公司参观,通过双方深入的沟通交流,野村证券对我们公司非常满意,由此双方达成了合作意向。

作为日本最大的软件发包商之一,野村证券对软件外包项目的要求非常严格,在合作当中有时会表现出不近人情的“残酷”,但是这种严格要求也促进了我们公司的成长。由于我们出色的工作,双方逐渐建立了深厚的合作关系。而与野村证券合作的成功,也使新光证券等更多日本公司选择了我们作为合作伙伴。

记者:目前大多数中国外包企业还是以价格为主要竞争手段,贵公司却承诺“我们保证所提供的产品质量、交货期限、服务均超过之前与贵公司有合作业务的日本同行业企业”,你们做出这种承诺的信心来源何处?

陈旋:在软件外包服务当中,价格是中国企业的重要竞争手段,但我认为仅有价格优势是不够的,日本客户(尤其是优质客户)更重视产品质量、交货期和后期服务,而并不是价格越低越好。尤其是金融行业的客户特别强调产品的质量和安全性。面对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企业不能仅以价格为手段,我们首先要让日本客户认识到,宏智科技的产品和服务与日本本土公司是无差别的,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在交货期和价格上的优势才更具吸引力。

目前宏智科技的产品质量已能达到日本国内一流公司的水平,从质量体系上讲我们要比多数日本公司做得更好。为提高质量管理水平,公司花了很多时间来做CMMI2认证,后来又通过了CMMI3,目前正在进行CMMI5的认证,我们通过认证切实提高了公司的过程管理质量。通过质量体系的改进,宏智科技确保了产品和服务质量的稳定提升。在产品和服务质量上做到与日本公司无差别,我们的技术人力又更有保证,在一些交货期紧的项目当中,我们就显示出特别强的竞争力。

记者:宏智公司每年都招收大量应届毕业生,请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和经验?此种人才战略对公司长远发展的意义?从软件外包低端业务走向高端业务已成为中国外包企业的发展方向,其中高层次的技术人才、管理人才成为关键问题,贵公司在这方面有哪些具体措施?

陈旋:从国内的情况来看,北京、上海和大连的软件人才相对集中,企业寻找技术人员特别是有经验的技术人员相对容易。苏州的特点是人员流动性不大,人才可以留得住,这样企业想找大量有经验的技术人员比较困难,但花精力去进行人才培养就很值得。我们公司的人才主要来源于江苏本地,这也保证了公司人员的稳定性和凝聚力,而人员的稳定性也可以带给客户对公司的信心。

从企业的中长期发展看,新人培养是非常重要的,一家好企业的长期发展必须建立自己内部优秀的新人培训体制,在这方面我们也借鉴了日本企业的经验。公司自己培养新人的优势是人员素质比较整齐,业务操作统一规范,对公司业务也有更深入的理解,这些特点对于高度依靠团队协作的软件开发工作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优势。

对于公司的中高层人才,我们主要是立足内部培养,目前大约要占到80%左右。在公司中高层人才培养上,我们提出“大胆使用,大力培养”,为员工成长提供充分空间和更多学习机会,让他们能在实际工作中不断提高。

目前随着公司的发展和业务的扩大,我们也越来越多引入外部的中高级人才。在外部人才的引进和使用上主要是解决与原有团队的融合问题,我们会根据人才的具体情况为他制定有针对性的个人职业规划,充分考虑他个人发展和公司发展的一致性,真正使人才引得来、留得住。在当前整体市场环境不特别景气的情况下,我认为倒是企业吸纳、储备优秀人才的良机。

记者:公司确定的下一步发展目标是:在对日软件外包方面,成为江苏省的龙头企业,进入全国前五名;同时公司将着手开拓国内市场,发展软件产品;请您具体介绍一下由软件外包转向开拓国内市场的经营思路?

陈旋:我们在做软件外包工作当中,也发现了一些国内市场存在的商机,并做过一些尝试但还不是太成功。目前我们面对的形势是,软件外包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国内市场也有很大潜力,但由于国内软件市场不成熟,对我们来说还有较大的困难。

我感觉,软件外包市场和国内软件市场各具特点,关键是企业要根据自身情况明确发展方向。一般而言外包企业在软件质量、服务、交货期方面做得比较好,但在适应客户需求的灵活性上就不够。日本客户的发包项目要求明确,设计清楚,而国内客户往往项目要求不明确,设计不清楚,这对开发人员的适应性要求很高。

我们认为一定要关注国内市场,但又不能操之过急,要找准切入点和时机,要有必要的人才储备。从中长期来说我们看好国内市场的发展,国内的软件产品市场应该有很大空间。目前公司已经在电力等行业上开始涉足国内市场,这也是为未来业务发展储备人才、积累经验。

记者:您认为中国软件外包经过10多年发展,已从初期的探索阶段,经过逐步积累成功经验的阶段,进入快速发展阶段,而贵公司将坚持专业化和规模化的发展道路,请您详解公司这一战略?对于中国软件外包产业今后几年的发展您有何判断和建议?

陈旋:我从1994年开始进入软件外包这一领域,感觉这个行业在中国的发展具有明显的阶段性,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大约每五年为一个阶段:第一个五年是基本不成功的探索阶段;第二个五年随着合作的深入和不断改进,软件外包的成功案例开始出现并逐步赢得客户的认可;第三个五年是快速发展阶段,涌现出一批比较出色,规模快速扩张的企业;现在我认为中国软件外包开始进入第四个阶段——“做强做大”提升专业能力基础上有质量的规模扩张阶段。

“简单工作的不断复制,是不能做成一家大型软件企业的”,外包企业扩大规模是需要的,但简单追求人员规模不足取,专业化基础上的规模化才是发展的方向。我们不能只看到印度企业的人员规模,更要看到他们的高端业务能力,能够为客户提供“一揽子”解决方案的能力,只有具备强大的专业能力,企业才有做大的可能。

对于国内外包产业未来几年的发展,乐观的人认为这一产业将迅猛发展,“万人规模”的中国企业将大量出现,前景一片光明;悲观的人认为外包产业“竞争过度,价格太低,利润空间越来越小”。我感觉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能力的提升:低层次业务肯定价格上不去,中国的人力成本上升又很快,利润只能越来越薄。如果你提高专业能力,提高对客户业务系统的理解,提高外语水平,企业还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根据长期从事软件外包行业的体会,我认为目前全球经济放缓,其实加大了一些日本企业寻求软件离岸外包的动力,一些缺少足够实力的外包企业在困难局面下也会退出市场竞争。对于宏智科技这种立足长远、稳健经营的外包企业而言,目前的市场环境反而是最合适的。现在正是好的企业发展自己、提升自身能力的良机。经过一段时间的能力提升和积累之后,中国软件外包产业会迎来一个新的快速成长时期。